他摇摇头,忽然道:&ldo;你近些年,在那里,可曾受了什么委屈?&rdo;
言语中俱是长辈对子女的关切,裴先生眼眶湿了湿,摇头。
掌门点点头,又道:&ldo;你已许久不曾来过人间了吧?&rdo;
裴先生不明所以地望着他。
&ldo;近百年来,天灾人祸不断,这几年尤为频繁,前年旱灾,饿死了无数百姓,去年蝗灾,饿殍满地白骨遍野,今年却又闹了水灾,你可知是为何?&rdo;
裴先生动了动唇,却没有说话。
掌门真人抚摸着桌上的剑鞘,轻声道:&ldo;紫薇帝君一日不归位,这天下就要继续乱下去,这些,你可懂?&rdo;
他说的都是实话。
地府中近些年来的幽魂数量倍增,阎薛整日为此烦恼。
裴先生俯身磕了个头:&ldo;师父想要弟子如何做?&rdo;
要他死吗?魂飞魄散吗?
只是,倘若魂飞魄散了,大师兄能归位,他愿意。
可倘若他魂飞魄散了,大师兄也不能归位呢?那他不是白死了吗?
他从不知道,原来身负天下百姓命运的,竟然是自己吗?
五百年前,师父将他逐出师门,将他逼入幽冥,五百年后,又要逼他魂飞魄散吗?
掌门真人叹息一声:&ldo;为师近些年来,常常想,自己是不是做错了。可除了这样做,师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,所以只要有一线希望,为师都愿意尝试。&rdo;
裴先生直直地望着掌门真人的双眼,道:&ldo;师父想要弟子如何,弟子必当照做,这是弟子欠师父的恩情,师父若要弟子魂飞魄散,弟子亦不敢有任何怨言。&rdo;
掌门真人对他兄妹二人有救命之恩,又给他们栖身之所,引他们入道,其实他想要自己这条命,自己绝不会推辞。
掌门真人的手颤了颤,眼眶微红,低低道:&ldo;子喻,还记得师父教你的第一套剑法吗?&rdo;
裴先生叩了个头:&ldo;师父所教所授,从不敢忘。&rdo;
掌门真人将自己的佩剑递过去,自己则随时拿了一柄木剑:&ldo;来让师父看看,这些年你是否荒废了?&rdo;
裴先生连连摇头:&ldo;弟子不能对师父动手。&rdo;
&ldo;你就当做像从前一样,师父检验你们的功课,接着。&rdo;掌门真人将剑送到他面前。
眼看自己不接师父是不会罢休,裴先生无奈只得接过剑,却并不摘鞘。
&ldo;你这是看不起师父吗?&rdo;掌门真人的声音里含了怒气。
&ldo;弟子不敢。&rdo;裴先生连忙拔剑出鞘。
剑锋上闪过冷冷的弧光,一眼看去便知道锋利无比。
师父的剑,是问天剑,专斩世间妖魔。
一旦被此剑所杀,便魂飞魄散。
裴先生觉得不妥,却不敢违拗师父的意思,只得站起身来。
两人相交数招,掌门真人眼中露出赞叹之意:&ldo;很好,一招也没错!&rdo;
掌门真人深深地望着他,在第二十八招回旋刺的时候,裴先生突然感觉到似乎刺中了什么,他猛然回头,却看到问天剑,正不偏不倚地刺在掌门真人胸口。
&ldo;子喻,师父对不起你。&rdo;掌门真人伸手,似乎想要摸一摸他的脸,&ldo;不要、恨师父……&rdo;
&ldo;师父!&rdo;裴先生惊骇之下忍不住大呼出声。
杂乱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,裴先生抱着掌门真人,悲痛万分:&ldo;为什么?师父!为什么?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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