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佛天地万物,都尽在他的双手之间。
礼罢,千万人自欣赏满天的焰火,我转头望着狐狸,道:&ldo;六叔,早早染了风寒,有点发烧,我先带他回去歇息。&rdo;
他过来摸了摸早早的额头,眉头微皱,&ldo;吃过药没有?&rdo;
&ldo;屈大叔开了药,等会睡前吃一剂,如果能发出汗来,就没什么大碍。&rdo;
狐狸将早早抱起,轻抚了几下他的额头,满是温柔的神色,哄道:&ldo;要听娘的话,乖乖地喝药。&rdo;
早早烧得脸颊似染上胭脂般的红,情绪也不佳,赖在狐狸身上不肯下来,道:&ldo;早早要和六叔睡。&rdo;
狐狸微笑道:&ldo;六叔今晚要去见一位故人,等会就要出城,明天再带你睡。&rdo;
早早不依,问道:&ldo;什么是故人?早早也要去见。&rdo;
我将他强行抱下来,向狐狸笑了笑,便下了城楼。黎朔见我下来,默默跟上,我低声问道:&ldo;燕红还没有回来?&rdo;
他摇了摇头,满面担忧之色。我回头望了望城楼上的狐狸,忽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。燕红去五叔处还未回转,得不到五叔的承诺,这借口早早病重要往南方炎热之地休养、假死后再借五叔庇护自珐琅城出海之事,就得往后拖延。
可现在这黑云压城般的形势,还能给我多长的时间呢?
早早显然是烧得有点厉害,哭闹了好一阵,才在云绣的不停安抚下沉沉睡去。我正坐在灯下思忖,云绣端来一碗参汤,轻声道:&ldo;夫人,劳思伤神,喝碗参汤吧。&rdo;
我脑中犹在想着如何保着所有人全身而退,端过碗,一饮而尽。
烛光似乎越来越昏暗,我眼前也渐渐迷蒙,怎会如此倦怠?我打了个呵欠,正想上床,刚站起来,眼前一阵黑晕,摇晃了两下,陷入昏迷之中。
抉择(一)
再度恢复意识的时候,我看到的是朦胧的星空,听到的是河水轻拍着船舷的声音。
&ldo;夫人,您醒了?&rdo;是云绣温婉的声音,我放下了心,可四肢似脱力了一般,无法动弹。
云绣跪在我身边,这似是一艘小小的木船。我想转头,可脖颈十分僵硬,我想开口说话,可吐不出一个字来。
云绣知道我想问什么,在我耳边低声道:&ldo;夫人,是公子吩咐我们这么做的。杜凤今晚约了公子谈判,有些话,公子想让夫人亲耳听一听。可是杜凤武功高强,夫人若不服药,难免让杜凤察觉到,但这药又得提前服下,所以我才冒犯了夫人,请夫人恕罪。&rdo;
杜凤约文略谈判?文略到了熹州?我怎么没有听到一丝风声?文略既能让云绣将我弄出来,那早早呢?
我心中满是疑云,云绣叹道:&ldo;夫人,公子说,如果顺利的话,今天晚上有很多事情都可以弄明白。早早没事的,夫人放心。&rdo;
&ldo;到了。&rdo;刘明轻声道。黑暗中,有人跳上小船,将我接过,又上了一艘大一点的船,船在河上划了许久,又将我换上另一艘大船。如此三度换船,我终于被放入一间小小的船舱。
这间舱很小,蒙面的女子将我放在一张椅子上,再在我身后塞了锦被。这样,我可以很舒服坐在椅中,也可以通过椅子前特制的木板的板孔,将隔壁船舱中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。
隔壁船舱中点了数盏亮丽的宫灯,将舱内照得明如白昼。江文略正坐在桌边沉思,亮炽的灯光将他深青色锦袍下摆那枝小小的荆棘花照得清清楚楚,我心中不由涌上浓浓的酸楚。
有人在扣门,江文略从沉思中清醒,一瞬间便变得神采奕奕。他站起来,向进来的狐狸微笑拱手,&ldo;杜兄。&rdo;
狐狸扫了一眼船舱,潇洒地拱手,笑道,&ldo;江兄改在这洮河上见面,倒让杜凤一顿好找。&rdo;
&ldo;杜兄莫怪。手下的人不太放心,不敢进熹州城,我也不好拂了他们的意。&rdo;江文略淡淡道。
狐狸大笑,&ldo;甚好。虽然是在我的地盘上,却是在江兄的船上,双方都不带一人,倒也显得我们这次谈判十分公平。&rdo;
二人俱各一笑归座,江文略斟了酒,二人碰杯对饮,江文略道:&ldo;杜兄约我见面,不知为何事相商?&rdo;
狐狸坐在明亮的宫灯下,眉宇间意气饱满,神态似略不经意,却让人生出不敢逼视的感觉。而江文略那么淡静地坐着,几年前的神采飞扬似已悉数收敛。
这是我第一次这么静静地、无所顾忌地看着这两人谈判。光阴荏苒,他们都曾交织在我的岁月里,此刻,他们对案而坐,谈笑间,却能令天下变色、河山易帜。
&ldo;江兄,杜凤素来不喜欢绕圈子,这次约你来,还是如信中所说,想谈一谈我们两家以后是和是战。&rdo;狐狸目光忽然犀利了几分,紧盯着江文略。
江文略放下手中的酒杯,扬了扬眉,道:&ldo;我倒想听听杜兄的,和如何,战又如何?&rdo;
狐狸盯着他,意味深长地说,&ldo;和,你们退出东淮平原,咱们两家还是兄弟。战的话,很遗憾,杜凤就只有和江兄在战场上一见高低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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