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汤明白,现在他既要维护光禄大夫的正确性,也要保住王爷的体面,更要给太后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这也难不倒陈汤。
“禀告太后,冠嘛,当然是体现一个人的正气的,但那也是士大夫吧,与贩夫走卒、引车卖浆之流,没啥关系。如今这仄注冠,只不过是给谒者戴,并没有让士人戴啊。谒者,身份低微,也没什么浩然正气吧,更不能与朝堂的衮衮诸公相提并论是吧?再说了,今天太后要昌邑王带点好玩的东西来,所以昌邑王才特意把齐地谒者的仄注冠拿过来给太后看看,不过是博太后一笑,根本没有在朝堂普及这种冠的意思啊。”
一句话,这冠,的确不合正道。不过,这只是非正式场合的玩笑罢了,没必要上纲上线。
昌邑王连忙附和:“是啊,是啊,我只是给太后看个好玩罢了,怎么会把这种歪三斜四的冠,推广去给群臣戴呢?是吧,丙公?”
毕竟是在未央宫,当着皇太后的面,既然自己的观点已经被昌邑王承认了,丙吉也就不准备把事情扩大化了。
“虽然只是私下里开个玩笑,不过,还是想请昌邑王尽量谨言慎行,登基之后,恪守正道,不负先皇帝和太后、大将军托付之意,方为大汉之福。”
听陈汤谈笑间轻易化解了殿内的不和谐气氛,上官太后也不禁微微颔首,又仔细打量一下陈汤,这才笑着说道:“昌邑王,你说此人,是你王府的管家?”
昌邑王悄悄看了太后的神态,似乎并无异色,甚至还隐隐有点笑容,马上定下心来。
“禀告太后,他名叫陈汤,原先是大奴,臣新近才把他提升为管家的。”
丙吉竟也微微一笑:“禀告太后,汤还知晓望气之术,曾见昌邑王有天子气。”
上官太后不由“哦”了一声,又仔细打量起陈汤来了。
昌邑王对丙吉的神助攻显然非常满意,连忙向丙吉笑了笑。可是丙吉只是看着太后,显然不准备与刘贺挤眉弄眼。
虽然没有看到丙吉回自己一个会心的笑容,但刘贺心里还是很满意。
这个丙公,总算啊总算,总算他看清潮流,知道本王登基已经势在必行了!瞧瞧,居然主动向太后说本王有天子气,嗯,还是应该给他记上一功的。
奖惩分明嘛。
太后说话了:“乏了。”
丙吉和刘贺当然立即请求告辞。
太后笑着点头,下一句话却让刘贺又是糊涂又是担心。
“昌邑王这管家留下,陪本宫说说话。”
刘贺当然领旨,只是退出去的时候,看见昭君还待在殿外呢,一边示意昭君跟自己返回,一边心里却在琢磨,太后不留下美艳的王嫱,却留下个陈汤,啥意思啊?
我不在场的时候,陈汤不会说我的坏话吧?应该不至于。但他要说了些不合适的话,太后会归罪在我头上吗?
那可就糟糕了。
刘贺心里七上八下的,猛然想起昭君还跟在后面呢,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。
先跟昭君打听一下,看看这陈汤究竟啥人。
“嗯,昭君呐,这段时间孤都在忙大事。你怎么样,还习惯吧?”
昭君却是心里一愣。
王爷这说的什么话呢?怎么忽然关心起自己来了?
“多谢王爷关心,王嫱适应的。”
“噢,适应,适应就好。你看,咱们现在可是已经来到宫里头了,一旦孤登基,你,可就要进宫了。高兴吗?”
昭君还是糊里糊涂的。
不就是当个宫女吗?有啥好高兴的,今后是个什么前途,还不一定呢。
不过王爷的前提,是他登基。
他当了皇上,让我做宫女?
或者,是要我做嫔妃吗?
嗯,做嫔妃,虽然不是一步登天,但对昭君来说,身份地位的确是发生了巨大变化,就像陈汤一下子做了大奴,后来升了管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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