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都是。不过解释成一生的目标就更贴切了。&rdo;文莉是咬文嚼字的专家。
&ldo;我不需要什么目标,我有的是钱,光我妈妈留给我的基金,我这一辈子都不用发愁。&rdo;碧随不屑地说。
&ldo;你父母亲?&rdo;
&ldo;死了!&rdo;
&ldo;对不起。&rdo;文莉仍在表示风度。
&ldo;又不是你害死他们的,对不起干嘛?&rdo;她大笑。
我要她注意,夜已经深了,不可大声喧哗,否则邻居会抗议。
&ldo;邻居?&rdo;碧随讶异,&ldo;你的邻居就是我。&rdo;
远远地,从桂家那座西班牙高塔上,又飘来了月随的歌声,她仍在唱那首&ldo;涉江&rdo;,唱得如凄如诉,如怨如慕。
&ldo;她唱得真美!&rdo;我侧耳倾听。
文莉没有回答,只是不停来回地轻抚着手臂,好似在抚平直竖的汗毛。
她怕什么?鬼呀?还是幽灵?可是我相信她白石居待过了好一阵子,不会不晓得这屋中的种种异状,她如果连这都不害怕,又为什么独独怕美丽、柔弱又不会伤人的月随呢?
&ldo;老戴是情有独钟!&rdo;碧随笑:&ldo;他最爱听月随唱歌,一听到她的声音,魂都掉了。&rdo;
她居然改口称我为老戴!这是什么世界!难道已经没有人懂得礼貌了吗?
&ldo;这是你戴妈妈从前常唱的歌。&rdo;文莉以戴氏专家自居,随便泄露我的底牌。
&ldo;你害怕了?&rdo;刁钻的碧随问。
&ldo;我怕什么?&rdo;
&rdo;怕老戴的前妻找你的麻烦呀!&rdo;碧随的口无遮拦令文莉脸色微变。
&ldo;碧随,不许胡说。&rdo;我皱眉。
&ldo;我才不乱说呢!&rdo;她懒洋洋地站了起来:&ldo;不作亏心事,夜半敲门心不惊,季阿姨,当心一点哦,晚上有人敲门千万别开,说不定门口站的就是‐‐&rdo;她阴森森地冷笑,然后呼地一下开了门,外面站的人一下子栽了进来,恐怖的效果配合得刚刚好,把我们全吓了一跳。
&ldo;沈嫂,你在那里做什么?&rdo;文莉埋怨地问。
&ldo;我送点心上来‐‐&rdo;她手忙脚乱地捡拾着掉落满地的中外点心,模样狼狈至极。
&ldo;这么晚了,还吃什么点心,&rdo;我说:&ldo;大家各自回去睡觉了。&rdo;
文莉和碧随互相看了一眼,最后还是文莉维持风度,拿起速写纸先离开。
碧随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后头,拿破仑本来早睡了,一听见她下楼,立刻兴奋大叫,吵得要命。
&ldo;鬼来啦!鬼来啦!&rdo;碧随成心要闹,偏偏拿破仑有样学样,也跟着叫:&ldo;鬼来啦!&rdo;破锣嗓子叫得令人更生气。
&ldo;去把鸟罩起来。&rdo;我吩咐沈嫂。可怜她辛苦做的点心全砸锅了,还白白把地毯弄脏。
不久之后,我听见文莉发动引擎离开的声音,而后是碧随在门口跟沈嫂大声讲话,再过一会儿,一切才恢复静寂。
我在心里叹气,如果天天夹在娘子军里左右为难,恐怕不发疯也要生病。
我应该早一点作打算,可是我不愿意做任何的更动,每天早晨等月随在湖中出现,已经成了固定的习惯,有一天不见她,心中都若有所失。
&ldo;也许,我已经爱上了她……&rdo;当我听到这样的喃喃自语时,心弦整个都震动了。天啊!我在胡说些什么?月随不过是个小女孩,而安兰也才逝去不到一年……
但,那阵震惊过时,我心胸中涌起了一阵苦涩,我反刍着那阵苦涩。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在胡说。
爱,是没有任何理由的,当它降临时,世间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挡。
&ldo;天!天!&rdo;我恐惧地叫出声。
遥远地,我听见夜风吹过林中的树梢,发出瑟瑟的摇动声,仿佛在嘲笑着我。
文莉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来,声音有很重的鼻音,像是一夜没睡好。
我也没睡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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