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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7章（第1页）

&ldo;姨娘！&rdo;

这几年阿珠没有继续跟在白姨娘的身边，原先那些耳濡目染学到的脾性已经改了不少。特别是顾老太太虽然很是盼望府里能够多几个男丁，却也没有忽略了姑娘们的教导。现下的阿珠，心里头不能说是十分的通透，却也不糊涂。

&ldo;就算是照您说的吧，太太有私心，可也不能一手遮天不是？。可老太太呢，总还是我的祖母，父亲也是亲爹呢。什么李家侯府的，真要那么好，老太太和父亲能由着太太回绝了？他们虽然没对我说过什么，可我想着，那两家总会有不好的地方。&rdo;

&ldo;有什么不好的？&rdo;白姨娘见阿珠竟是不能理解自己的一片苦心，声音顿时就高了，&ldo;人家要么是高官，要么是勋贵！这样的人家还不好，什么人家好？难道嫁给泥腿子倒是个极好了？&rdo;

苦口婆心劝，&ldo;我的傻姑娘，你可要想好了啊！&rdo;

白姨娘擦了擦眼泪，&ldo;你是我生的，我的心全都是为了你好，再不会害你的。我只是个妾，你的亲事，断断比不得大姑娘二姑娘，甚至就连阿琇那个小丫头片子都比不了。&rdo;

提起了阿琇，白姨娘就恨得牙根痒痒。她在靖国公跟前失了宠，温氏却得意起来，不就是从那个小丫头出生开始的么？

&ldo;错过了侯府的富贵，只怕再没有好亲事了。你听姨娘的，与我去老太太那里，求老太太给你个公道！我听人说，像咱们这样的人家，庶出的姑娘多是往那些个乡绅财主家里或是清寒人家嫁去的。你从小过惯了这样金尊玉贵的日子，哪里受得了那些？那苦日子，姨娘经历过，为了做一身儿新衣裳，得省吃俭用算计着过小半年！&rdo;

阿珠低着头，发间一支金钗颤颤巍巍的。

&ldo;所以，姨娘就进了国公府，给父亲做了妾？&rdo;

&ldo;你，说什么？&rdo;白姨娘一怔，仿佛没有听懂阿珠说了还说呢么。

阿珠抬起了脸。

她生得极好，尤其那双眼睛，形似桃花，眼尾处微微上挑，星眸带水。这会儿眼周围有着淡淡的红晕，只静静看着人，眼里似乎带着些哀伤。

&ldo;我说，姨娘还知道我出身比不得别人么？&rdo;阿珠的声音里有着自嘲，带了些哽咽，&ldo;既然知道庶出的比不过嫡出，为什么当初姨娘甘心做妾？难道不该为了子女，也去做正头娘子么？&rdo;

&ldo;祖母当年，没有为您择了人家，去做正室么？&rdo;

之前，刚刚从白姨娘身边被带出来，阿珠很是伤心，不理解顾老太太的苦心，只觉得府里人针对自己，看不起自己庶出的身份。

为了板正她的性子，顾老太太下了一剂狠药，对她说了当年白银娘怎么在国公府里长大，又怎么自甘堕落地给靖国公做妾，死不肯出府去。

&ldo;阿珠你得记着，你庶女的身份，不是旁人的错，都是你生母造成的！自愿去做了妾，不但自己低贱了，就连着子女，也都生来就低人一等！&rdo;

这几年，顾老太太这话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响彻在耳边。

&ldo;你，你竟怪我？&rdo;白姨娘不可思议地看着阿珠，仿佛见到了什么妖怪似的。她手捂着心口，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，音儿都颤抖了，&ldo;我的女儿，竟然怪我？&rdo;

猛然间，白姨娘爆发了，双手抓住了阿珠一顿捶打，&ldo;我这都是为了谁？为了谁！你竟然怪我，你还是不是我女儿了！&rdo;

&ldo;姨娘，姨娘有话好好说！&rdo;

秋月和另一个丫鬟秋云见了白姨娘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对，因此也没有敢走开，就在门口候着呢。先时白姨娘和阿珠说话声音不大，二人只听见了白姨娘的哭声，隐隐约约听见了说什么亲事的话，还特意离得远了些。这没想到，突然间里边就闹了起来了。

慌忙跑进了屋子里，秋月秋云就看见了白姨娘正发疯似的抽了阿珠一巴掌，都吓了一跳。没想到的是，阿珠平常泼辣，这会儿却是个呆子似的，连躲都没躲。

二人连忙扑过去，双双架住了白姨娘，嘴里只喊着，&ldo;姨娘有话好好说，三姑娘娇嫩的小姑娘呢，怎么好动手！&rdo;

白姨娘平日里就娇弱，撕扯了两下挣扎不出，一口气先也就泄了，整个人都瘫倒在秋月怀里哭道，&ldo;我的女儿，竟然从心里头怪我！阿珠啊，你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啊，你忘了么，你跟娘最亲了？&rdo;

阿珠白嫩的脸蛋上老大的一个巴掌印，还有一道细细的血痕，确实被白姨娘的指甲划伤了。

&ldo;姑娘！&rdo;秋月惊呼。

&ldo;我没事。&rdo;阿珠叹了口气。说到底，姨娘也是为了她好。也是她说话太伤人，刺激了姨娘。&ldo;你们送姨娘回去吧。&rdo;

顿了一顿，低声吩咐，&ldo;从后门走。要是有人看见了，就说姨娘大日头地走来看我，有些中了暑气吧。&rdo;

自己的亲娘，还能怎么样呢？

秋月秋云互相看了一眼，应了一声，劝白姨娘，&ldo;姨娘您看，三姑娘心里头都想着您呢。您这么一闹，叫人知道了，咱们姑娘的脸可往哪里放呢？&rdo;

连说带拉着，从后门送了白姨娘回去。

阿珠站了一会儿，走到妆台前，从菱花镜里头看着自己的脸。半晌，用帕子盖住了伤口，咬了咬牙，起身往春晖堂里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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